南枝信

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?因为我喜欢你。

【旭润】不得安宁(六)

#‘上万年的单相思’未果之后,‘不爱了’的旭凤回到过去遇见太湖小鲤鱼,挣扎半天后被迫承认爱情还能再抢救一下的故事。

#感谢大佬 @XXXISANRI✨ 打赏~

#时间线浮云,私设如山,这章7600+

#前面都是旭凤治愈润玉,这章小玉儿也要抱抱大凤凰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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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.

    旭凤在即将抵达花界的时候,才乍然忆起,此时花界之主并不是锦觅,而且先花神梓芬。

    想到自己身无长物,在这个世界几乎是个黑户,旭凤心底难得有点小落差。

    他旭凤生来便是天界二殿,再就是六界战神,然后是魔界尊上,就算是被迫在璇玑宫蹲局子的日子里,至少‘天帝他弟’这个名头是没得跑的,关系户无疑了,何曾如现在这般窘迫过。

    这时候去砍个九婴脑袋、混沌爪子什么的,还来得及么?旭凤焦虑。

    他一边焦虑着,一边顺手戳破了水镜结界。

    等旭凤反应过来时,他已经轻车熟路地站在百花宫门口了。

    猝不及防地,旭凤见到了那位活在腥风血雨上辈人口中的先花神。

    直到带着香蜜和丹药匆匆返回太湖,旭凤才意识到,梓芬居然既没问他是何人,又没问他是如何进来的,仅仅因为旭凤说家中稚子急需,就轻易把药给他了。

    解囊相助需要理由吗?哦,不需要。


    向梓芬道谢之后,旭凤便火急火燎地往回赶,唯有看见睁着眸子一夜未眠的润玉,他悬着的一颗心才总算放了下来。

    男孩一把掀开被子,光着脚丫急急蹿进旭凤怀中,脸颊红扑扑的,被凤翎弓上的细纹印出了半只凤凰。

    旭凤屈膝半跪在润玉身前,拿出从花界取来的药,一点一点涂抹在润玉受伤的龙角和胸口上。

    即使花界灵药大多药性温和,没有刺激性,旭凤涂抹时亦得触及润玉伤口。

    男孩坚强得让人心疼,脸色苍白地握着小拳头一声不吭。

    旭凤抿抿唇,上药的手顿了顿又放下。

    他轻轻拉开润玉紧握的拳头,本来白嫩的手心多了四个崭新的“月牙”。

    “给我编辫子吧,好不好?”旭凤柔声说道,又顺势在男孩手心吹了吹。

    润玉有些紧张地看看伤口,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,撩起旭凤耳后一缕长发,从上至下心无旁骛地编好。

    中间疼得满眼泪花,男孩用带着肉窝窝的小手擦抹眼泪,擦完又带着时不时坠落的金豆豆闷声编辫子。

    真乖,旭凤想,不过就乖了那么一会儿。

    要给尾巴上药的时候,润玉又开始闹了,不愿给旭凤看尾巴,说什么都不把尾巴露出来。

    极度嫌弃自己尾巴的小银龙,最后被忍无可忍的暴躁大凤凰按在腿上打了屁股。

    旭凤一边给被迫化尾的润玉上药,一边教育哭到哽咽的小鲤鱼。

    “快点和尾巴道歉!”旭凤语气恶劣。

    “呜对不起……”小润玉委屈地抽噎:“我嗝……我太没礼貌了!”

    在旭凤的威胁恐吓下,润玉只好冲着尾巴发誓,表示以后一定跟它好好相处。


    上药上得仿佛脱了层皮的旭凤把瓶瓶罐罐收拾好,像是想起什么来,幻出一物故意凑在润玉眼底。

    “……什么啊?”小润玉带着哭腔咕哝道,眼眶依旧红的像小兔子。

    “礼物啊!”旭凤见眼睛红红的男孩难掩好奇地捧着他的手,眼巴巴凑上去看看,完了又像小狗一样地嗅嗅。

    “没见过吧!”旭凤得意,“这是石榴,花界摘的。”

    润玉自小长于太湖,见过吃过的水果种类并不是太多。

    旭凤指尖一个用力,石榴便听话地从中间裂开,一分为二,露出颗粒饱满、鲜红欲滴的果肉。

    润玉睁大眼睛凑过来看,猝不及防地被旭凤喂了两颗石榴籽在嘴里。

    男孩下意识地把含着的小小浆果咬破,石榴脆弱的果皮被齿贝打败,被迫溢出甜中带酸的汁液。

    润玉傻呆呆地怔住了,舌尖眷恋地舔舐籽粒,连唇齿间石榴的清香都回味了半天,男孩黑眸不由亮了起来。

    “是不是好吃!”旭凤对他的反应很满意,难为他悄咪咪地在花界到处找那颗万年老石榴树。

    男孩摇晃着脑袋一上一下地附和,旭凤把摘的两个石榴放在润玉怀里。

    这石榴圆不隆冬的,个头还不小,润玉只能吃力地把两个石榴揽在怀里,像只抱着玉米棒子的笨蛋小熊。

    火红的石榴籽在光线折射下熠熠生辉,鲜艳地犹如红色宝石,润玉一眨不眨地看着怀里的石榴。

    红色的,他想,甜!




16.

    旭凤半卧在榻上,百无聊赖地看着一旁专心致志摆弄石榴的润玉。

    倏忽间,他神色一动,漫不经心地撂下一句,“慢慢吃,我就在外面,去去就回。”等润玉抬头,榻上已空无一人。

    

    洞穴之外。

    一身黑衣的魔族不知何时悄然出现,抱臂半靠在冰冷的石壁上。

    “出来。”旭凤声音听不出丝毫多余的情绪。

    四周一片死寂,仿佛是旭凤在角落自言自语。

    “呵。”他毫无起伏地冷笑一声,不耐烦地斥道:“别让我再说一次!”

    就在这时,异相骤起,只见一股强大水灵突如其来直逼旭凤面门。

    旭凤竟也不躲,一手运起红莲业火控制住水灵,一手状似随意地猛然伸向身侧,轻描淡写地从虚无的空气中抓出一道黑影。

    “无知鼠辈。”旭凤剑眉微挑,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嚣张。

    那道黑影只觉得一股巨力把他从半空中狠狠掷向地面,天旋地转之后,便是令人牙齿发酸的剧痛。

    那人也是有骨气,一声不吭不说,甚至不等发黑的视线稍稍缓解,便要再运起灵力跟旭凤拼命。

    旭凤不耐地丢了一道业火,竟被那人身上的法器抵消。

   “灵火珠。” 不顾那人阻拦,旭凤果断掐诀,招出那人身上藏着的一颗泛着幽光的红色灵珠。

    旭凤幽幽道:“鼠仙,果然是你。”


   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,旭凤不着调地想,故人一个二个接踵而至。

    旭凤心底莫名有几分畅快,曾几何时,簌离鼠仙梓芬,皆是或多或少、或刻意或无意地突然闯进他的生活,简单粗暴地摔摔打打后利落地死掉,徒留一地狼藉。

    那段日子,旭凤脑子几乎整日充斥着,“你是?”“这谁啊?”“谁是谁谁?”“这次又到了谁?”等等跟不上节奏的懵逼情绪。

    时至今日,风水轮流转,旭凤终于体会到了,打到关底又倒带重来的畅快感,每天经历地都是,“哦你!”“原来是你啊!”“哟,好巧!”“嘿,好久不见啊!”的莫名得意。

    这种得意,在看见对面脸上大写的“你他妈到底是谁!”这几个字时,达到了巅峰。


    旭凤只要一开心,就很好讲话,对殴打鼠仙也变得有几分意兴阑珊,于是随意摆手,“簌离派你来的吧,行了你回去练个三五千年再来吧!”

    旭凤觉着自己大人有大量,殊不知在鼠仙眼里,这个魔头阴晴不定、喜怒无常实在叫人难以琢磨。

    “仙上宽宏。”鼠仙从地上站起身,低头弓身立在一旁。

    仙上?旭凤觉得有点好笑。

    鼠仙尚不及后来老成,恭敬地还不够圆滑,旭凤也乐得见他言不由衷的憋屈样。

    鼠仙很是识时务,也不藏着掖着,言语谦卑地说:“还望仙上体谅一位母亲的怜子之心,将少主还于吾主。”

    旭凤面色古怪起来,目光缓缓扫向身子骤然僵硬的鼠仙,眼神几乎实质化地一寸一寸仔细打量,嗓音低沉,“……怜子之心?”

    鼠仙梗着脖子一声不吭。

    “回去告诉你家主子,若她胆敢再说一句‘怜子’之谬言……”旭凤上前几步,一手搭在鼠仙肩膀上,不顾对方克制不住地一激灵,倾身凑近说道:“我见她一次剐她一次。”

    鼠仙倒吸一口冷气,目光愤然地怒视旭凤,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被施咒,导致身不得动、嘴不能言。

    旭凤凤目低垂,静静俯瞰着掌下人狼狈之色,眸中并无耀武扬威、自鸣得意,有的只有驾轻就熟的兴味索然,仿佛执掌他人生死之事掀不起他心中一点波澜,平静地让鼠仙心底一寒。

    像是感受到了鼠仙的满心悲怆,旭凤好心提醒他,“出手之前好生掂量掂量自个儿,你也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吧?”

    “那啥,从现在开始,你站的这地儿,还有旁边那个洞,洞里的那只鱼,都是我的了。”旭凤神情平淡地絮絮叨叨道:“把我的东西抢走,还能活着喘气这种事……”

    他冲鼠仙咧出一个笑容,伸出食指摇了摇,“从来没有发生过。”

    说完旭凤满意地拍拍鼠仙肩膀,鼠仙猝然恢复自由差点没跌出去。

    他踉跄地恢复站姿,怒目圆睁,字句铿锵地说::“只怕仙上护得住鱼儿一时,护不住真龙一世!”

    旭凤瞥了他一眼,一点火气都没生,并未暴跳如雷,对他暗示的润玉身份也无多余反应,慢条斯理地说:“六界之内,焉有我旭凤惧怕之物!你既然知道太湖留不住真龙,也该知道簌离根本护不住那个孩子,能护住他的只有我。”

    ‘可你如何能保证不会对少主不利!’鼠仙腹诽道,开口还欲周旋,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。

    

    鼠仙察觉之时,旭凤已然回身望向声源,果然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抱着个石榴跑了出来。

    转了个弯,润玉这才看清此处不止旭凤一人,他下意识‘啊’地惊呼一声,止住身子原地蹦跶了一下,就呆立在那不动了。

    润玉怯怯地看看鼠仙,又看看旭凤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石榴果皮。

    “小公子!”鼠仙声音里的惊喜不似作伪,他上下打量着润玉,直到确认润玉安然无恙。

    润玉却仿佛被吓住,浑身抖了一下,把头垂下去不敢看他,巴掌点大的小脸一半埋在阴影里,只时不时湿漉漉地看看旭凤。

    旭凤皱了皱眉,向润玉的方向招招手。

    润玉清透的黑眸子立马亮了起来,嘀嗒嘀嗒跑过来,像只蹬着蹄子的傻兔子,傻兔子像是抱着心爱的胡萝卜一般,一把抱住旭凤大腿。

    鼠仙的视线自始至终没离开过润玉。

    润玉被他看的不安,即使抱着旭凤仍无法消除。

    他一边埋着脑袋,一边拉扯旭凤的衣袖,努力抬手伸向旭凤,像是地上烫脚一般拒绝自己站着。

    旭凤一面威胁地扫了一眼鼠仙,一面轻车熟路地将润玉提溜起来抱着。

    润玉立时像只树袋熊一般死死搂住旭凤脖颈,黑润的眸子怯生生地在旭凤肩膀上张望着,只留给鼠仙一个圆圆的后脑勺。

    鼠仙有些复杂地挪开视线,比起旭凤恶狠狠的“看个毛看!”润玉明显的抵触和敌意,更让他不知如何是好。

    “怎么了?”旭凤问。

    “石榴……”润玉凑在旭凤耳边小声说着,“我打不开。”

    “就这点出息!”旭凤斜睨了男孩一眼,毫不掩饰自己话里的嫌弃,“连口吃的都吃不到嘴里,干脆别吃了!”

    被旭凤当着别人面念叨,润玉大怒,鼓着腮帮子拿起石榴,气急地把旭凤脑袋捶得咚咚作响,闹道:“石榴石榴!我要吃我要吃!”

    鼠仙沉默地站了一会儿,冲润玉行了个礼,无声地退去。

    因为某龙赖在身上扯都扯不下去,旭凤只好一手托着小孩,另外一只徒手开石榴。

    “他欺负你了?”旭凤乍一开口,润玉不开心地扒拉出几颗石榴裹进嘴里,然后迟疑地摇摇头。

    旭凤没有错过他的迟疑,伸手摸摸润玉额头没伤的地方,咬住不放地继续问:“他做过伤害你的事么?”

    “没有……”润玉感受到了旭凤语气中难掩的戾气,认真地摇摇头,闷闷不乐地用脑袋蹭蹭旭凤下巴,“他、他只是在旁边看着。”

    他没有欺负我,他只是在一边看着而已。

    “下次他再看你,我就戳瞎他的眼!” 旭凤冷冷说道,“贼眉鼠眼!”

    润玉一听这话黑眸弯弯,稚气的颊上笑魇如花,露出一抹明亮剔透的微笑。

    旭凤一张臭脸这才勉强恢复平时的懒洋洋,顺手在男孩明亮的笑颜上捏了捏。

    润玉乖乖被旭凤抱回去,旭凤一眼便瞥到桌上只剩果壳的石榴残骸。

    旭凤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,片刻后又看了一眼,然后又看了一眼。

    不知看了多久,旭凤终于发现自己心底那阵古怪的感觉从何而来,他脖子僵硬着,嘎吱嘎吱地缓缓看向润玉。

    “嗯?凤凰?”润玉腮帮子鼓鼓囊囊地塞满了石榴籽。

    “籽呢?”旭凤干巴巴地盯着润玉,声音极度飘忽。

    “什么籽啊?”润玉睁大眼睛,一脸莫名。

    “石榴籽啊!”旭凤见润玉有点懵地冲他示意石榴里面红红的石榴籽,有些抓狂地急道:“不是这个!是这个籽里面的那个籽!就是啊啊——就是去掉果肉的那个颗粒!”

    润玉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。

    “你直接吃了是吗!”旭凤脸都吓白了,崩溃地说:“籽你没吐出来?就直接吃掉了?!”

    润玉歪歪头瞅他,然后“啊”地冲旭凤张大嘴巴。

    旭凤绝望地一丁点石榴影子都没找到!




17.

    老实说,梓芬在不到一天就再次看见旭凤的时候,真的有被他如丧考妣的表情吓到。

    当旭凤一脸肃然地恳求梓芬帮他检查一下怀中孩子的时候,状态之外的花神仙上这才看见被玄衣男人护得严严实实的小家伙。

    难道,我其实不是司花之神,而是儿科圣手么?梓芬震惊。

    给润玉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,又听旭凤结结巴巴地描述了一遍,梓芬先是怜惜地摸摸润玉毛茸茸的脑袋,然后颇为严肃地教育旭凤,“给这么小的孩子吃东西,怎么能如此随便!”

    看着对面愈发紧张兮兮的一大一小,梓芬表情一缓,“不过还好,所幸石榴籽是可食用的。”

    梓芬话音未落,对面一大一小同时同款松了一口气。

    至于后面梓芬的谆谆教诲,“不但可食用,石榴籽还能驱寒治胃病……”旭凤就都没听。

    ‘我管它是不是对身体有益……’旭凤瘪嘴,‘我只知道它难吃!’

    拒绝!挑嘴的凤凰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叉。


    放下心后,旭凤带着润玉在花界玩了一天。

    花界最小的精灵都有一千多岁了,许久不见这么小的孩子,小花仙和果子精们都对小润玉十分热情。

    虽然一开始是旭凤逼着润玉,让他多和别人相处,但真的看见小男孩开心地和伙伴们在花海中奔跑玩耍的时候,旭凤欣喜之余亦不免有些不是滋味。

    旭凤酸溜溜地想:‘亏我还特意站在最显眼的地方。’

    他深怕润玉回头寻不到他害怕,结果,小混蛋玩得头也不回!

    于是在梓芬温柔地询问旭凤,是否愿意和润玉在花界小住的时候,旭凤下意识地拒绝了。

    梓芬并不意外,只把润玉要用的药认真包好交给旭凤,又细心叮嘱了一遍注意事项。

    风华绝代的花神有些复杂地凝视了一下润玉,转头对旭凤认真嘱托道:“好好照顾他。”

    旭凤自然读懂了梓芬眼底的怅然和释怀,明白她定然已经知晓润玉生父是谁。

    他应声之后,又再次感谢了梓芬一番,这才带着润玉离开。


    旭凤带着润玉在云间穿行,男孩兴奋地叽叽喳喳,之后又闹着不要旭凤了。

    “不要凤凰!”润玉眼眸繁星点点,一脸期待地看着旭凤,张开两条小胳膊夸张地比划,“要大——凤凰!”

    旭凤拗不过他,只好在半空中变回原身,驮着开心不已的男孩。

    “坐好,不许乱动!”感受到男孩不老实地在自己翎羽间拨来拨去,挥舞着璀璨羽翼的鎏金大凤凰不耐地问:“你在找什么?”

    “咦?”润玉脸颊都几乎埋进凤凰脖颈上的朱红绒羽中,他失望地说:“我给凤凰编的麻花辫呢?我还以为大凤凰的毛毛也会被编成麻花的!”

    巨大的凤凰暴躁地吐出一个火圈,怒气冲冲地炸着毛,发出一声不忿的绵长凤鸣。


    闹过一阵之后,旭凤装作不经意地试探润玉口风,“花界好不好啊?”

    “好啊!”润玉还沉溺在飞行的快乐中,干脆直接地回道:“花界真好看!花界的仙子也好友善!”

    润玉从未如此愉快自由地和这么多人相处。

    “那花神娘娘好不好?”旭凤继续试探。

    润玉继续点头,掰着手指认真念道:“花神娘娘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了!”

    ‘你才见过几个人啊!’旭凤不自在地扑腾一下羽翅,一面腹诽,一面闷闷地问:“那如果让你住在花界,和花神娘娘她们一起生活,你开不开心?”

    润玉像是一下子回过神了,抱住凤凰鸟脖子,有些紧张地问:“凤凰想住在花界么?”

    旭凤含含糊糊地附和,又补充道:“多一些人疼玉儿不好吗?”

    润玉没出声,指尖一下一下绕着火红色的凤翎。

    旭凤以为润玉是舍不得簌离,忙安慰道:“什么时候你想娘亲了,可以回去看看她?”

     见润玉还是不说话,旭凤叹了口气道:“我只是怕你孤单。”

    片刻寂静之后,润玉无声地把旭凤搂的更紧,声音透过血肉和骨骼传向旭凤,“不用别人疼,只要凤凰疼!”


    旭凤只觉心脏猛地揪了一下,有些焦急地询问道:“发生了什么事?花界有人对你不好么?”

    “花界的人都很好啊……”润玉不知道旭凤为什么会这么问,他语气里没有赌气或者不开心,只是平静地陈述道:“花界很好我就必须要喜欢么?”

    男孩纠结地揪揪凤凰背上的羽毛,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向旭凤吐露心声:“和她们相处很开心,可我还是喜欢和凤凰待在一起。”

    其实润玉知道,知道旭凤一直都在担心他。

    所以在旭凤希望他去和别人相处的时候,润玉才努力克制自己心中的抵触,收起心底的不安没有拒绝别人伸向他的手。

    即使再紧张的时候,他都克制自己没有回头看旭凤,因为他知道旭凤一直注视着他,‘如果现在回头看……’润玉想,‘旭凤一定会担心我的。’

    所幸花界精灵是真的活泼纯良,润玉相处下来不算艰难,可即使如此,听见旭凤拒绝了梓芬的邀请,润玉还是暗暗松了一口气,毕竟他还是只想和旭凤一起!

    “你会有负担么?”润玉一脸担忧,轻声低喃:“我怕给你添麻烦。”

    如果是旭凤的希望,无论如何他都会努力去做的,可是他一直缠着旭凤给旭凤添麻烦了怎么办?

    “你觉得你是我的负担么?”旭凤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。

    润玉不安了起来,他觉得自己说错话了,他小心地说:“如果是的话,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了?”他的确觉得自己是旭凤的负担。

    凤凰在云间停滞了一瞬,又忽而变回人形,带着润玉踩上一片巨大松软的云朵。

    旭凤把润玉放在腿边,两人并排坐在云朵边缘。

    “我不会因此不喜欢你……”旭凤看着脚下的星辰云海,嗓音中少见地有些颓靡:“我只会有点不喜欢自己。”

    “凤凰!”润玉一双眸子盛满了忧虑,像小动物一般偎在旭凤腿上,“你怎么这么说,你可好了!”

    “我一点都不好……”旭凤耷拉着脑袋,丧气地说:“我经常把事情搞砸。”

    “怎么会……”润玉不喜欢他这么说自己。

    “我总是……我总是不经过大脑地把自以为好的东西,强加给别人。”旭凤撑着额头,怒气冲冲地说:“我都没注意到……”

    旭凤自责地说:“没注意你一点也不开心,明明我一直在看着你!”

    润玉傻傻看着他,像是这才明白旭凤在气什么,暖意一阵一阵泛起,咕嘟咕嘟地鼓着泡泡。

    “我本来觉得是他没良心的……”旭凤失魂落魄地说:“他把我的‘喜欢’全都当做‘施舍’的时候,我还怪他没良心……”

    旭凤心中一阵一阵的苍茫,他有些怀疑自己在自以为是地对润玉好的时候,是否真的从未考虑过润玉真正的需要什么。

    “他怎么能这么说!”男孩愤怒的声音打断了旭凤的思绪。

    旭凤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孩子,男孩严肃起来的样子,神情和那人有短暂的重合。

    “润玉……”旭凤无意识地喃喃。

    男孩眼底的火焰霹雳吧啦地燃烧爆裂,他身子微微颤抖,显然对旭凤口中那人气得不行。


    润玉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很笨拙的人,表达自己的情绪很笨拙,接受别人的情绪也很笨拙。

    ‘所以娘亲不爱我也是很正常的事,也许我就是不值得被别人爱的。’小鲤鱼想。

    只要自己一复一日地这么告诉自己,心也就会变得越看越能承受母亲施加的疼痛。

    润玉本来觉得自己那么喜欢凤凰,是因为凤凰即使凶巴巴的,但已经是对自己最好的人了。

    他觉得自己要求不太高。

    直到他去了花界,遇到了最温柔的花神娘娘,最热情的花界仙子,他才稍稍有点明白自己的心。

    不是的,原来不是凤凰就是不行。

    润玉在心里努力和对自己坏的人和解,可是面对对自己好的人,他的要求依然是高的——

    只有最炽热最勇敢的爱,才能穿透他坚固的外壳,感动到那颗始终笨拙的心。

    原来我这么挑剔啊,润玉感叹。

    所以他无法抱怨旭凤的爱太浓烈,浓烈到几乎要融化他,烫伤他。

    如果我不疼,男孩开心地想,我如何能感受到他的爱呢?毕竟自己是个笨拙的人。

    比起温和似水的善意,强烈到能灼伤他的爱意更能在他心底留下痕迹。

    你不过是和我一样笨拙的灵魂,你笨拙地全盘给予,我笨拙地照单全收。


    旭凤如果对一个人好,那就是掏心掏肺、全心全意的好,给他的,都是他所能给的最好的!

    他满腔热血地把一颗真心捧向别人,不带一丝犹豫、不留一点余地,他火急火燎、走路带风地把东西摆在那人眼前,心底哪还有一丁点缝隙思索利弊、计较得失。

    他从未算过,也从未想过值不值得。

    他太慷慨了,付出得酣畅淋漓又不计较回报,很容易给人一种他的真心不值钱的感觉,太大方了,有时会显得不那么珍贵。

    他给的,也许不是你所喜欢的,甚至并不需要,但是你不能不懂他的心……


    “那不是‘施舍’,我听见了哦!”男孩又坚定又得意地说:“我听见了你的心。”

    “……它说什么?”旭凤怔住,痴痴地看着润玉。

    年幼的孩子眼神清澈,目含飞星,冲旭凤露出一个透亮真切的大大微笑,他带着这个微笑拥抱旭凤,“你的心说啊——

    我喜欢你,并愿意和你分享我所爱的一切!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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