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旭润】人间欢喜（一发完）
#现代AU 一发完10000+
#《人间欢喜》系列
#上班族白领 玉vs音乐系老师 凤
#没有豪门恩怨也没有霸道总裁，是俩除了脸都很普通的普通人
#无血缘关系
1.
S市。
年关将近忙成狗的一天，彦佑正在上班路上堵着呢，就被润玉一通电话叫来了医院。
彦佑嘴上抱怨，其实火急火燎地往医院赶，一到外科门口，就看见润玉和旭凤一左一右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。
入目就是俩无处安放的大长腿，长得好看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哦，彦佑腹诽，这大冬天的谁不是围巾口罩羽绒服的，偏偏有人裹的再严实也像电影明星。
“怎么就上医院了？”彦佑看他俩没缺胳膊少腿，立马抖机灵起来，“怀了啊？”
旭凤没起身就一脚蹬过去，“你丫的怀了上外科啊！”
“废话少说。”润玉明显情绪不佳，不耐烦地说：“你先去缴个费。”
彦佑一听正了脸色，“到底怎么了？这大周一弄的上医院？”
对面两人没说话。
彦佑不傻，立马觉得不对了，这室内带个口罩就算了，咋还把墨镜都带上了，旭凤抽风还成，润玉可不是那高调人。
润玉见彦佑使劲瞅，知道瞒不住，就把墨镜一摘顺手一撩刘海。
“哎呦我去！”彦佑这才看见润玉一片青紫还带着淤血的额角，凑上去检查了一下，被润玉不耐烦地拍开，看来没什么事，彦佑揉揉拍红的手。
“所以……您老也？”彦佑转头看向一旁一个人霸占一张椅子坐得跟二大爷一样的旭凤。
“闭嘴！”旭凤咬牙切齿，一点摘墨镜的意思都没有，“废话真多！”
“你俩这是被抢了？”彦佑有点懵，“不是……他要钱你们就给他嘛，这搞得好好的脸破了相都！”
彦佑先生一生放荡不羁爱美人。
“不是……抢劫……”旭凤闷声说。
“是我打的！”像是不满旭凤拖拖拉拉，润玉截断话头补道。
“啊？啊！”彦佑像是只被捏住脖颈的鹅，难以置信地看着润玉。
旭凤没说话，默认。
“所以……”彦佑结结巴巴，“你生起气来连自己都打的么？”
“嗤！”旭凤冷着脸，彻底失去耐心，“还不明白么？就是我们俩把对方给揍了这个意思！”
“所以你打润玉了？”彦佑皱眉，“你怎么对他动手？”
“我为什么不能对他动手！”
“他为什么不能对我动手！”
异口同声，狠狠瞪彼此一眼。
“他又不是个女的！”
“我又不是个女的！”
润玉偏过头看墙壁。
旭凤爆了句粗口，他委屈死了好不好！本来就是润玉要和他吵，也是润玉先动的手！而且他一直没下狠手，润玉额头上的伤是他自个没站稳磕的，而他脸上才是润玉结结实实一拳呼的！
彦佑默默吐槽，可以啊长能耐了。
别看旭凤和润玉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，其实一个坐办公室的、一个搞音乐的，就是两个宅，虽然也算是穿衣显瘦，脱衣有肉，但他们老人家那是宅家里练瑜伽练出来的！
要来真的别说打架了，就上次他们仨陪穗禾逛街，哎呦穗禾蹬着十厘米细高跟在前面走，彦佑拎着大包小包在后面追，吊在后面的两个已经是两条咸鱼了。彦佑看他俩快中暑了可怜，只好让他们KFC吃甜筒去了。
不过看他们俩这菜鸡互啄，都能把彼此啄进医院，可见是真气狠了，彦佑暗道。
直到彦佑缴好费，都没能从他们嘴里撬出点料，润玉冷着张脸不说话，旭凤呢就跟个火药桶似的。一问他，就暴躁的一句，“我怎么知道他又阴阳怪气的发什么脾气！你问怎么吵起来的？不知道，就这么吵起来的。”
好吧，两个祖宗，彦佑心中哀叹。这种哀叹在润玉顺势上了他车的时候，达到了顶峰。
“别介啊，有话好好说啊！”彦佑撑着车门，垂死挣扎，“……你这还打算离家出走啊？”彦佑能感受到身后旭凤存在感极强的视线，这激发了他的求生本能。
“我爱去哪，去哪！”润玉哼笑。
“对！”旭凤在彦佑背后不远处咬牙切齿，“你爱去哪去哪！”说完长腿一迈就上了车，“咚”的一下把车门甩上，扬长而去。
彦佑在这关门声中一哆嗦，扭扭捏捏地上了车，不情不愿地说：“你不会打算住我家吧？你知道我媳妇儿她……”
润玉扭过头，注视着他。
“……你爱住哪住哪！想住多久都成！”彦佑宽带泪，心中默念：媳妇儿救我啊！！！
2.
两人一冷战，就是两周没说话。
这一转眼就到了年三十，自从旭凤带着润玉见过父母之后，每年这时候两人都会大包小包地回去过年。
旭凤整理好这两天要带的东西，坐在玄关上盯着手机看，纠结再三还是给彦佑打了个电话。
“喂？旭凤？”彦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。
“……润玉在你那么？”旭凤别扭得不行。
“额，在呢。”彦佑悄咪咪地看着，正和穗禾在客厅打街游打得难分难舍的润玉。“旭凤你有事么？”彦佑分贝变大，特地说给润玉听。
可润玉一脸专注地盯着游戏屏幕，头也不回。
旭凤哪能不知道彦佑的用意，立马知道润玉这是不打算和他说话了，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，立马觉得打这个电话的自己就是个傻叉！
“没什么。”旭凤冷着声音，“他想待那就待着好了！”说完直接就挂了电话。
“诶！”彦佑听着手机里的滴滴声，一阵气苦。
“不玩了。”润玉把手柄一丢，“我先回房了。”径直往客房走去。
彦佑看他一关门，就愁眉苦脸地向穗禾蹭过去，穗禾倒好一脸事不关己地倚着沙发修指甲。
“媳妇儿——”彦佑靠过去，各种哼哼唧唧，“你老公我都快愁死了，你给点反应啊！”
“要反应啊？”穗禾把手伸直看看，又把手指凑到嘴边吹了一下屑儿，“我给你个白眼够不够！”
彦佑眼神哀怨。
“不然……”穗禾拉长声音，回头对彦佑微笑，“我给润玉鼓个掌？”分手好分手妙！
哎，彦佑郁闷，旭凤是谁？那就是穗禾男神啊！她巴不得旭凤润玉赶紧分手！
3.
荼姚看见今年旭凤一个人回家过年，心里就是一咯噔。
旭凤如往常一般进门先给母亲个拥抱，可荼姚搂着儿子，总觉得旭凤情绪不高、沮丧得不行。
廉晁和旭凤在客厅聊天，荼姚心不在焉地有一下没一下地切着菜。
没过一会，廉晁拉门进来。
荼姚先是做贼一样看旭凤没跟过来，然后拉上门，抓着廉晁问：“怎么样？问出什么没有？他们是不是分手了？”语气紧张得不行。
廉晁好笑地看着她，半晌才说道：“他们要是分手了，最开心的人不是你么？干嘛这么紧张？”
荼姚瞪了他一眼，转身切菜，一刀下去，土豆两半，“我当然希望他们分手……”声音闷闷的，然后又是一刀剁下去，“可你看旭凤那样儿……你说他该不会是被润玉甩了吧？”
荼姚越想越觉得靠谱，“好呀！”越想越气，“他居然敢把我们凤凰给甩了！”菜刀咚咚剁着菜板，“当初我说什么来着！”我儿子那么好！他居然敢嫌弃！
这一刀一刀地剁得廉晁耳朵生疼，他上前握住荼姚拿菜刀的手，把菜刀顺过来继续切土豆，无奈地说：“合着，他们分手，还必须是你儿子甩别人？不能是别人甩你儿子？”
荼姚一脸理所当然，罢了还气得跺脚，咒骂道：“该死的百合网！我要给他们寄投诉信！”
廉晁扶额，“放过他们吧，这些年你林林总总都寄一箱了！”
旭凤和润玉的初遇，是因为一场乌龙。
彦佑的一次恶作剧和荼姚的耳提面命，让润玉和旭凤被迫在百合网上相了一次亲，搞笑的是，不知是谁的名字被当成了姑娘，导致旭凤和润玉到指定地点时，才发现相亲对象……是个男的。
“你是旭凤……先生？”
“……润玉先生？！！”
他们俩就这么认识了。
荼姚对润玉的第一印象不太好，好吧是很不好。荼姚年轻时是商界女强人，雷厉风行阅人无数，她看润玉的第一眼，就知道这人不简单。
晚饭期间，任荼姚百般刁难，润玉皆是面色不改、举止得体，孰不知正因如此，荼姚心中的警惕那是蹭蹭上涨。
“不行，我不同意。”荼姚和廉晁说，“旭凤哪玩得过他啊！”
自己儿子自己知道，旭凤不是装傻，他是真傻！遇上润玉这种，被骗了还乐呵呵地帮忙数钱呢！
“我觉得还成。”比之荼姚，廉晁淡定极了。
“还成还成，你看谁都还成！儿子都搅基去了，你这个爹还管不管了！”荼姚脸色难看起来，“你没看见刚才的状况么！哦，看着是我刁难他，但其实呢，人家那是稳坐钓鱼台、不变应万变，过了眼就是没过心，这种人我见多了，这种冷心冷肺的人能有多少真心！”
“可他还是来了，可能的确没把我们放心上。”廉晁慢条斯礼，“但他愿意受刁难，就表示他把旭凤放心上了，无妨对我们如何，对旭凤好不就行了？”
“况且说人家冷心冷肺也太过了。”廉晁补道，“方才席上，我不过和声细语几句，他就有点不知所措了，半大一孩子，哪有你那么夸张。”
廉晁一开始就是顺势而为，既然荼姚唱起了白脸，他也就故意唱唱红脸。
廉晁对旭凤这事，其实也不看好，他对润玉印象不坏，但委实觉得他和旭凤这性格喜好差别够大的，不过这一试探，倒被他试出了润玉的几分真心。
对待恶意安之若素，可见润玉内心之坚韧，对待恶意尚且如此，对待善意却反而不知所措，廉晁看着不过被他温言关心几句，就坐立难安、盯着旭凤望眼欲穿的润玉，心中暗暗好笑。
“你以为刚才最尴尬难堪的是润玉么？”廉晁轻描淡写，“可心疼心疼你儿子吧，他刚才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。”
事实上，廉晁还想着以旭凤气性，指不定直接就带润玉走了，谁知旭凤硬是脸色苍白地坐到了最后，可见他有多重视这次见面。
哪里像是自家打小没吃过一点亏的傻儿子啊，廉晁叹息。
荼姚一听这话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，自己儿子自己心疼，荼姚不在意旁人，唯独对这十月怀胎的心肝一点办法都没有，深怕他受一点委屈。
打蛇打七寸，廉晁最懂荼姚想什么。他把手搭在荼姚肩膀上，“这事儿宜疏不宜堵，异性之间的爱情尚且可遇不可求，何况同性？你越和他们对着干，他们越是抱团不分开。”
荼姚半天不说话，许久才不甘心地说：“要是依我从前的性子……”
“你早就棒打鸳鸯了！”廉晁调侃道。
“我呸！”荼姚恼怒，“他们算什么鸳鸯，左不过就是鸳鸳！”
“是是是，棒打鸳鸳。”
等荼姚和廉晁回到客厅，就看见旭凤情绪低落地坐着沙发上垂着头不说话，倒是润玉凑在他脸颊旁边嬉笑着逗他，顾盼若飞地哪似刚才饭桌上那般冷静刻意。
荼姚一愣，倒是没嫌弃他们在长辈面前打情骂俏。
润玉看见他们出来，笑容霎时浅淡起来，伸手推推旭凤。
旭凤蔫蔫地站起身，强打起精神带着润玉和他们告别。
到了门厅，廉晁冲荼姚使眼色。
荼姚看着儿子黯然的小表情，扭捏一下有些僵硬地说：“下……下次来，就不要买那么多东西了。”意思表达出去了，就算再含蓄，荼姚也觉得尴尬。
旭凤猛地一抬头，让人担心他闪了脖子，就连一旁的润玉，都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荼姚。
荼姚看着润玉震惊到都无法维持出淡然的表情，心中莫名舒服不少，连带着看润玉都顺眼几分。长得也就还行……虽然比我儿子差远了。
廉晁调笑道：“怎么？高兴傻了？”
“不……不是……”旭凤傻乎乎地呆在那里，“我还以为你们有阵子不想看见我们了呢。”或者永远不想看见了。
旭凤渐渐回过味儿来，“所以……你们刚才是在考察润玉么？”
润玉面上僵硬一下，有点紧张，不自觉把脊骨挺得更直了。
“不只是润玉，”廉晁笑着看向儿子，“你也一样，看到你们两个都还算认真，我们也就不想管了。”
“也就是说，”旭凤激动得不行，“你们同意我们在一起了？”旭凤问的是他们俩，眼睛却一直看向荼姚。
荼姚在儿子眼巴巴的目光中，坚持五秒就不能再多了，不情愿地点点头，幅度小得不行。
“哇！我就知道我就知道！”旭凤高兴疯了，直接蹦了起来，一把抱住荼姚转圈圈，“荼姚女士我爱你！你是我这辈子最爱最爱的女人！你是这世上最温柔最善良最漂亮的妈妈！”说着就上嘴亲荼姚脸颊。
这话说的，荼姚自己都不信，不过她还是被儿子夸得心花怒放，心中最后一点郁气也消散，不过投诉信还是要的！丫的百合网！
临走之前，廉晁对旭凤说：“爸爸妈妈当然希望你可以走一条即被世人认可又能自我认可的路，但如果不行，我们也希望你至少可以走你自己认可的路。”
廉晁搂着荼姚的肩，温柔地看看妻子，“不过，如果你们觉得这条路太难走、太疲惫了，我们也希望你们能及时停下。”
旭凤一直到吃完年夜饭都有点心不在焉，等一家人把碗筷收进厨房，荼姚硬生生把父子俩赶出了厨房，让他们好好谈谈心。
要知道荼姚女士平生可是最最讨厌洗碗的。
“好了。”廉晁叼了根烟，背靠在阳台栏杆上也不点烟，“说吧，为什么吵架？”
旭凤手撑在栏杆上，把玩着打火机，火焰明明灭灭照得他脸上晦涩不明，“……最近发生很多事，我换工作的事、润玉升职加班的事、很多很多。争吵，其实一直都有。”
他们两个从没谈过恋爱的大男人，争执和摩擦在所难免，动起手来也不是第一次。
“……这都没什么，我从没把这些争吵放在心上。但这次，真的真的是他不对。”旭凤鼓着腮帮子，语气坚决，“他太过分了！”
“说说看？”廉晁挑眉看着他。
“……他偷看我手机信息。”旭凤措辞艰难，感觉就算是复述这件事都让他难以置信，“就因为，他觉得我和一个同事有暧昧！”旭凤想想就气，又补充道：“女同事。”
“唔。”廉晁把烟夹在手指间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嘴唇，“是有点过分，所以你有么？”和那个女同事。
“什么？”旭凤一开始没反应过来，反应过来直接原地炸毛，“我当然没有！我从小到大就喜欢过他一个人！”
发泄完，旭凤又沮丧起来，“这真的让我有点难以接受，我们在一起五年了，难道他连这点信任都不给我么？他不单是怀疑我对他的感情，还怀疑我的人品。”
旭凤耷拉着脑袋，像只全身淋湿了的金毛犬，毛皮上还哒哒地滴着水，“我甚至在想，我们是不是真的合适……”
不合适如何？分手吗？只要一想到要和润玉分手，旭凤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，丧到不行，什么事都不想做。
廉晁陪着儿子沉默了一会儿，打开话头，“你原来说过，润玉父母去世的很早是吗？”
旭凤没想过廉晁会突然提起这个，不过还是顺着说：“是。好像是出了事故，在润玉七岁的时候。”想到这，旭凤皱了皱眉。
“那之后呢？”廉晁继续问，“他是怎么长大的？”
“……在几个亲戚身边辗转长大的。”旭凤想到这个就气得不行，刚开始交往的时候，旭凤没少帮润玉教训那几个拖油瓶。
“不过现在都没来往了，不是什么太善良的亲戚。”旭凤还是委婉了一下。
这么一想，润玉除了自己，在这近三十年以来，唯一有点关联的，就只剩下彦佑了。
“过得很辛苦啊。”廉晁叹息，他顿了一下又说：“旭凤你觉得童年过得幸福吗？”
“除了被你们二十年如一日地秀恩爱！”旭凤翻了个白眼，像是被打败了一般叹息地说：“……是的，我很幸福，一直都是。”
以前有你们，现在不只有你们，还有……润玉。
“你知道不是所有孩子都像你一样幸福吧？”廉晁看着儿子，“一个幸福的家庭能赋予孩子的，可不只是优渥的生活，甚至不是你的谈吐气质，而是一种家庭气氛或者说……一种能力。”
旭凤蹲下身子，靠着父亲腿边，似懂非懂。
“一种感知幸福的能力。”廉晁叼着烟继续说：“他知道爱与被爱是什么样的，他感受过。他对美好的、正面的爱很熟悉，不自觉就学会了，不自觉就得到了幸福。”
旭凤楞楞地仰头看他，嘴巴喏动一下没说什么。
“那在不如何幸福的家庭中长大的孩子呢？更极端点，在完全不幸福的家庭中长大的孩子，他不擅长爱人，不习惯被爱，没见过什么是‘幸福’。他内心深处，说不定一直对‘幸福’保持怀疑，对自己能拥有这样的东西而难以置信、患得患失。他需要鼓起更多的勇气，去挣脱那些束缚着他的消极情绪，绕更远的路、撞很多次南墙，才能到达正确的地方——那些普通孩子本身就在的地方。”廉晁静静地看着旭凤，“对这样的人而言，信任真的是很重的东西，比给予爱要艰难吝啬得多。”
廉晁叹了口气，调侃旭凤，“所以啊儿子，你确定你要爱这样的人么？”这应该也算是，心灵上有残缺的人了。
夜色已至，四下无声。
旭凤垂着头不语，然后在某一瞬，突然大力地把手中的打火机往地上一扳，暴躁地吼了一句：“什么玩意儿！你个大傻逼！”
“哎哎哎！”廉晁笑抽，“生气就生气，别自个儿骂自个儿啊！”
旭凤像没听见一样，站起身去拿外套。
廉晁冲他喊，“路上开慢点，和好了就回家来，大过年的折腾来折腾去。”
旭凤应了一声，拿着车钥匙往外走。
旭凤先生，你确定要爱这样的人么？
废话！
4.
旭凤一路开到家门口，才恍然记起，润玉并不在家，他在彦佑那里。正准备调转车头，彦佑电话就来了。
“喂？”旭凤皱眉，这时候来电话，怕不是润玉出了什么事。
“是我，就是给你说下，润玉死活不在我们这过年，他情绪不对还喝了酒，已经回去了。”彦佑声音中有点躲闪。
“大过年的，你让他一个人回去吗？”旭凤声音淡淡的。
“我也没法啊。”彦佑委屈，“你又不是不知道，他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！”
旭凤怎么不知道，前阵子他还被牛踢了呢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指望彦佑，呵，旭凤懒得计较，“替我向穗禾说新年快乐，你们两个好好过年吧。”
“嗯嗯嗯，好的。”彦佑小鸡啄米，背景是穗禾很大声地冲手机说着：“表哥新年快乐！撒浪嘿！”
“嗯嗯。”旭凤心不在焉，“你也撒浪嘿。”也不顾手机对面彦佑有多跳脚。
旭凤用钥匙开了门，房间一片漆黑。他轻手轻脚地把鞋子放好，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。
房间也不开地暖，冷的很。
黑暗中，沙发上的一团动了动，像是傻了一会，才慢慢坐起身，呆呆看向旭凤的方向，“……凤凰？”
旭凤被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惊，一个错步脚趾撞上了柜子，“哎呦！”脚趾痛到麻木，旭凤下意识一弯腰，梆地一下一脑门撞上了柜子，声音响得不行，旭凤吸了一口凉气，被撞地整个人一蒙，差点四仰八叉地扑地上。
润玉听着那一声浑身寒毛直竖，把裹着的毯子一掀，哒哒哒跑过来，几步上前掰过旭凤的脸看。
旭凤任他看，等润玉瞅了半天，他才有些僵硬地说：“你不开灯么？”黑灯瞎火的看个啥？
润玉呆了一下，才发现自己干了个什么蠢事，黑暗中脸一红，“……我去开灯。”
等开了灯，润玉瞅瞅旭凤除了额头有点红以外，啥事没有。
两人这才有点尴尬起来，他们就一左一右杵门厅。
直到润玉一个哆嗦，旭凤才发现润玉大冬天居然就光脚站地上，“这么冷的天！你居然不穿鞋！”两步上前，手臂一捞就把人抱了起来放沙发上，用厚厚的毯子裹紧。
润玉安静地任由旭凤把他裹成个蚕宝宝，罢了，‘蚕宝宝’才轻轻拽了拽旭凤袖口， “你是不生气了，才回来的么？”乖巧得不行。
“不是。”旭凤冷硬地说，手上也没停，继续裹严实，“我现在依旧很生气。”
润玉垂下眼睑，连头发丝儿都黯淡下来。
旭凤看他这委屈样，就气不打一处来，但心口又不可控制地抽疼，真是上辈子欠你的，“……是不放心你，才回来的。”僵硬地补充。
润玉没抬头，只是嘴角勾起，怕得意地太明显。调整了一下心底的窃喜，才抬起头认真地和旭凤说：“凤凰，我要向你道歉。”
旭凤也认真地回视他。
润玉眼睛飘了飘，有些心虚，“……我不应该看你短信。”
“嗯。”旭凤声音很温和，眼神也是，他伸手摸摸润玉发梢，“所以……现在能告诉我原由了么？”
“……”润玉纠结地不行，嘟嘟囔囔：“我怕你喜欢上她。”
“谁？”旭凤一头雾水。“你怕我喜欢上谁？”
“……锦觅。”润玉低着头，手指一下一下绕着毛毯末尾的流苏。
“？？？”旭凤满脑袋问号，“和锦觅有什么关系？你不是还挺喜欢她的么？”就因为这个，旭凤再没让锦觅和润玉见过面。
“她不是你的理想型么？”润玉盯着旭凤眼睛，“相亲的时候，你填的理想型，就是善良外向、活泼热心、大大咧咧的女孩。”
润玉细数，自己离哪一点都是南辕北辙十万八千里，不管是‘活泼外向’还是‘女孩’。
我不是旭凤的理想型，润玉想。
而锦觅，简直就是旭凤理想中的梦中情人！
“就因为这个？”旭凤惊掉，“这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？”
他想了想又说：“要这么说，她不也是你的理想型么？”当初，正是因为他和润玉填的理想型高度重合，他们才被百合网凑成了一对。
“当然不只是这样！”润玉瞪着他，“那天我无意中看见了锦觅发给你的信息……”
润玉缓缓，组织了下语言，“她说‘谢谢凤凰，你最好啦！么么哒 biu~(≧∀≦)♪’。她冲你‘么么哒’，还发了颜文字！”
润玉黑着脸向旭凤连说两次“么么哒”，语调僵硬完全是捧读，显然介意的不行。
旭凤看着他，半天憋不出一个字，表情一言难尽，“亲爱的……”他伸手去摸润玉额头，啪地一下被打落，润玉怒视他。
旭凤无辜地举起三根手指，“她跟第一次见面的人也这么说话，我发誓！”
润玉蔫蔫地瞅了旭凤一眼，又低着头，“你先听我说……”
旭凤抬手做拉链状示意润玉继续说，乖巧如鹌鹑。
“……我只是很羡慕她。”润玉静了会儿，闭闭眼心里有点苦涩，表白心事对他而言如同剥去蚌身上的壳一样难受，就算是面对心爱之人亦然。
“我很羡慕他们……”润玉眉眼黯然，心底的小人狠戳了一下那些可爱的颜文字，“可以肆无忌惮向别人袒露自己的心意。”
能轻松自如地向所爱之人说“我爱你”“我想你”“抱抱我”“陪陪我”这样话的人。
“我觉得那样勇敢的人……”润玉很难过，“我永远比不了。”
呐旭凤，你会不会哪一天……就被那些和你一样勇敢美好的灵魂，所吸引呢？
润玉一直不安。
旭凤怔在那半天，他的灵魂在叹息、心在塌陷。
旭凤伸出手放在润玉的后脑勺上，倾身凑近，额头对着润玉额头，鼻尖对着润玉鼻尖，“还有呢？”
旭凤温声说：“我气的不是这个。”
“还有？”润玉眼神闪烁了一下，却被桎梏在旭凤的目光中，躲闪不及。
润玉使劲想想。
“我不应该打人？”他想到这有些心虚起来，“……不该把你打成乌眼鸡？”
也不知道旭凤伤没好之前，是怎么给学生上课的，润玉想到这又愧疚心疼起来。
不要提乌眼鸡！旭凤磨牙，惩罚性地捏了一下润玉后颈，“不对，再想！”
连揍他都不气了？润玉眨眼，无辜地看着旭凤。
旭凤看不得他这幅表情，低头张嘴就嗷呜一口咬上润玉耳朵。
润玉浑身一激灵，也不躲，僵在那任他咬，像只被吓懵的傻兔子。
旭凤把下巴放在润玉肩膀上，松开嘴，没等润玉庆幸就又舔了一下小巧的耳垂，润玉耳朵红了。
“我气的不是我们有分歧！”旭凤在离润玉耳朵最近的地方说话，他要润玉听得清清楚楚，“我气的是你面对分歧时的态度！”
旭凤控诉道：“感情出现危机，我们都在悬崖边缘了，你第一反应不是挽救，而是直接推一把么？你以为这样显得你很帅气很洒脱么！”
旭凤委屈，旭凤不说。
“说好了做彼此的心机boy呢？如果是你喜欢上别人，我就是死缠烂打也要赖着你！欲擒故纵栽赃嫁祸苦肉计美人计三十六计不使个干净，我怎么甘心！可是你呢？你自我保护的方式就只有这个么！”旭凤气急道。
“我我我……”润玉结结巴巴挺直背，像个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，“我错了！我以后一定努力改正！”
“怎么改？”旭凤执拗地看着他眼睛。
“欲擒故纵栽赃嫁祸苦肉计美……美人计三十六计，死缠烂打死皮赖脸怎么都要把你追回来！”润玉竖起三根手指发誓，认真保证。
“追不回来呢？”旭凤还是不肯翻篇，继续追问。
“追、追不回来？”润玉脸涨红，舌头都有点捋不直了，“追不回来……我就再想办法！”一定追回来！
“哼。”旭凤满意，这还差不多。
润玉长舒一口气，呼。
旭凤抱紧他家‘蚕宝宝’，叹息着说：“你个大笨蛋，我那么喜欢你，怎么还可能喜欢上别人？早在遇到理想型之前，就已经喜欢上你了！”
润玉被裹着热得不行，但也没挣脱，他有些担心地说：“凤凰，你说我们这样正常么？都在一起这么久了，为什么还老是吵架？我们是不是很没默契。”
“会吗？”旭凤不以为然，“虽然我也很羡慕那种，什么都不用说就懂的关系，但那种心照不宣、平淡无波的生活，也太无趣了吧。”
“这样吗？”润玉有点发愁，“可是我们总有一天会变成那样平淡如水吧？”
“那就到那时候再说吧。”旭凤佛系得不行，总之他们俩一起就好啦。
“到时候我会不会变得很难看？你会不喜欢我么？”润玉又开始愁别的，“我会变得皱巴巴的！”
“那时候我也会变得皱巴巴的。”旭凤提醒他。
“你怎么会变成皱巴巴，我比你老！”
“亲爱的，你只比我大两岁。”
“两岁也是大！”
“顶多，你变成柚子皮，我变成橘子皮。”
“……我不喜欢柚子。”
“嗯……那芦柑？”
“芦柑也不喜欢。”
“那你也是橘子皮好了，你是大橘子皮，我是小橘子皮。”
“两个橘子？”
“嗯，橘子先生和橘子先生。”
5.
彦佑深更半夜，悄咪咪地伸手越过身边熟睡的穗禾，一把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。
“摩西摩西，情况怎么样？”捂着光，彦佑小心翼翼地打字。
“没事了。”对面人回的很快。
呼，彦佑抹了把汗，这俩人总算和好了，不至于从今年吵到明年。
“现在立刻马上，把之前的短信删了。”对面那人又发来一条短信，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语气。
彦佑无声地骂骂咧咧，手上倒是很诚实地把之前的短信删了。
之前那条也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——
“现在立刻马上，给旭凤打电话。”
一如既往地，无情无义无理取闹。
彦佑一边删，一边心里默默给旭凤点蜡。
说好了，做彼此的心机boy，一辈子！
润玉温柔地看着搂着他睡得正香的旭凤，倾身在他额头上，落下一吻。
晚安，我的橘子先生。
6.
旭凤发了一条朋友圈，只屏蔽了润玉一个人。
寰谛凤翎：各位帅气的小哥哥、漂亮的小姐姐，以后聊天请不要给我发“么么哒”还有颜文字之类的话了，本人敬谢不敏。
@繁花似锦觅安宁 对！说的就是你！以后不许再发这种卖萌的表情！我和你很熟么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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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萝卜须：知道啦凤凰，么么哒 (づ￣3￣)づ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寰谛凤翎：(╬◣д◢)你们这群渣渣，友尽！！！
旭凤黑着脸，准备狂喷这群损友，就看见“滴”的一声有新消息。
旭凤先生的润玉：可以和妈妈说，今年不要包芹菜饺子吗？不喜欢芹菜。(ó﹏ò｡)
妈耶，旭凤捂胸口，这是什么可爱本爱！润玉迷上颜文字后，不知道打开了什么穷奇之力。
不过挑食是不好的，旭凤正经脸，认真打字回复。
润玉先生的旭凤：好吧，只有这次哦，下次一定不准挑食！٩(ŏ﹏ŏ。)۶
旭凤先生的润玉：(◍＞∇＜◍)ﾉﾞ
润玉先生的旭凤：(〃°ω°〃)♡
#如果大家喜欢这种日常，会考虑写成一个系列的单元小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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